在京留学生语言生活环境调查

来源：北京语言文字工作协会 | 发布时间：2016-11-07 09:09:43 | 浏览次数：

在京留学生语言生活环境调查

          随着北京及北京各高校的国际化程度日益提高，在京留学生的数量不断扩大。本文拟对在京留学生语言环境做初步调查，调研北京高校留学生课内、课外及日常生活中的语言环境状况，进而对高校国际语言环境的建设水平、语言环境对留学生的友好度做出评估，使高校和政府相关部门在了解现状的基础上，能够制定合理的改进措施。本次调查的主要对象是在京留学生，因此研究重点主要放在北京地区外国留学生课内外的语言环境上，同时也关注留学生在日常生活中接受各种服务时的语言环境概况。
一、调查设计
    1.问卷设计
    本次调查采用问卷的方式。调查问卷主要以客观题形式呈现，以封闭式问题为主。调查问卷将分英、汉双语版本，英语版问卷主要提供给母语为英语的欧美留学生使用，汉语版主要提供给母语为非英语的学生，特别是亚裔留学生使用。其中，汉语水平较低的留学生一般也采用英语版问卷作答。接受调查的留学生均可以根据个人偏好自由选择使用何种语种的调查问卷。
    本次调查将以留学生的语言使用情况、语言接触情况和语言使用感受为切入点。根据其感到困难的方面，追问其语言服务需求。再依据其需求，考察高校在此方面的语言服务是否到位，语言环境是否友好。
        2.调查过程
    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252份，回收问卷227份，有效问卷210份。本次调查为初步调查，未涉及分层抽样的方式，分层抽样的调查将在未来大规模、深入的调查中完善。调查尽量关注到北京高校国际语言环境对留学生生活学习的影响，包括但不限于其对校园公告标识的认知、社团活动的参与度和生活中与中国人的交流程度。
    3.样本构成
本次调查的210受访人都是在北京高校就读的留学生，包括短期进修生、交换生、攻读学位的本科生、研究生等，学习专业以汉语言文学为主。

二、调查结果分析
    1.语言学习环境
    调查分课堂学习情况和课余学习情况两部分内容。课堂学习情况如下表：

表一：课堂学习情况

序号	问题	选项	人数（%）
1	在中国学习汉语与在国内相比哪个更容易？	在中国学习汉语更容易	165（78.6%）
		在自己的国家学习汉语更容易	6（2.9%）
		都差不多	16（7.6%）
		都不容易	23（10.9%）
2	汉语课上的内容能听懂吗？	都能轻松听懂	18（8.6%）
		大部分可以听懂	121（57.6%）
		可以听懂一半	68（32.3%）
		基本听不懂	12（5.7%）
3	您觉得汉语课上有与老师互动并说汉语的机会吗？	每节课都有	34（16.1%）
		经常有	72（34.2%）
		偶尔有	79（37.6%）
		从未	25（11.9%）
4	通过课堂学习，您的哪个部分的语言技能进步较大？（可多选）	听力水平	121（57.6%）
		口语水平	89（42.3%）
		阅读水平	98（46.7%）
		写作水平	46（21.9%）

北京留学生的课堂语言环境并不容乐观，虽然占78.6%的学生认为在中国学习汉语更容易，但能轻松听懂汉语课内容的学生仅占8.6%，大部分能听懂的学生占57.6%，而约32.3%的学生只能听懂一半。同时，约占49.5%的学生只是偶尔或从未在汉语课上与老师互动。就通过课堂学习提升的语言技能而言，听力、口语和阅读水平进步较大的学生仅占一半，写作水平进步较大的学生则仅占21.9%。

表二：课余学习情况

序号	问题	选项	人数（%）
1	在课余时间，是否找老师单独交流过汉语学习的情况？	经常与老师交流	28(13.3%）
		有时会	87(42.3%）
		从未	90(42.9%)
2	一般来讲，每天你说汉语的时间有多久？	0-30分钟	121(57.6%）
		30-60分钟	65(30.9%）
		1-3小时	13(6.1%）
		3小时以上	11(5.2%）
3	用校园网查询资料时有无语言障碍导致搜索不到资料？	没有，很轻松查找到我想要的资料	34(16.1%)
		有时会有语言障碍，但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	78(37.1%)
		经常有语言障碍，正在努力提高自己的汉语水平并有成效	89(42.3%)
		经常有语言障碍，但不知道该怎么提高自己的汉语水平	9(4.2%)
4	是否经常参加学校为留学生提供的学术论坛讲座？	经常参加	11(5.2%)
		偶尔去	54(25.7%)
		从来不去	113(53.8%)
		只有在学校强制时才会去	32(15.2%)
5	对学校为留学生提供的学术论坛讲座有何评价？	学术用语太多，有语言障碍，听不懂	69(32.8%)
		内容太枯燥，不能引起我的兴趣	77(36.7%)
		没时间去	12(5.7%)
		这样的活动太少，没机会去	52(24.8%)
6	有没有参加专门学习汉语的社团组织？	没有参加	19(5.7%)
		加入了一个	77(36.7%)
		加入了两个	58(27.6%)
		加入了两个以上	56(26.7%)
7	自己参与汉语文化社团的活动频率？	A、每天一次	7(3.3%)
		B、每周3~4次	23(10.9%)
		C、每月1~2次	73(34.8%)
		D、从不参加	107(50.1%)
8	你有固定的汉语语伴吗？	A、有	134(63.85%)
		B、没有	76(36.15%)
		C、想找语伴，但不知道途径	56（占没有固定语伴的 73.68%)
9	与语伴一起练习汉语的频率？	A、每天练习一小时以上	6(2.8%）
		B、每周练习3~4次，每次30分钟以上	38(18.1%）
		C、每周练习1~2次，每次30分钟以上	98(46.7%）
		D、每个月练习1~3次，每次30分钟以上	68(32.3%）
10	平常更愿意跟谁一起住？	本国人	187(89.1%）
		中国人	4(1.9%）
		其他国家同学	12(5.7%）
		自己住	7(3.3%）
11	在你常用的社交软件的联系人中，中国学生占多大比例？	70%以上	2(0.9%）
		占一半	12(5.7%）
		占三分之一	134(63.8%）
		几乎没有	62(29.5%）
12	你的好友里有无中国学生？	有，很多	57(27.1%）
		有3~5个	112(53.3%）
		有1~2个	36(17.1%）
		没有	5(2.3%）
13	是否常常与中国学生聊天？	每天都聊	29(13.8%）
		每周3~5次	68(32.4%）
		每月1~3次	93(44.3%）
		从不	20(9.5%）
14	与中国学生聊天时使用语言？（可多选）	汉语	119(56.7%）
		你本国语言	56(26.7%）
		英语	187(89.1%）
		其他语种	12(5.7%）
15	是否经常与中国学生一起聚餐或出游？	每周都会	69(32.8%）
		每月1~2次	76(36.2%）
		每年1~2次	61(29.1%）
		从未	4(1.9%）

良好的课余语言环境是留学生来京学习语言的重要考量因素。课余与老师、同学或友人用汉语交流，可以为留学生汉语水平的提升提供重要的条件。
调查数据表明，课余时间能经常与老师交流汉语学习情况的学生仅占13.3%，42.9%的学生则从来没有机会在课余跟老师交流学习情况；每天说汉语的时间在半小时以上的学生仅占42.4%；仅有16.1%的学生使用校园网完全没有障碍；仅有5.2%的学生会经常参加为留学生提供的论坛和讲座；69%的学生从来不会主动地去参加学术论坛和讲座，多数学生认为有语言障碍，或是内容太枯燥；绝大多数的学生会加入至少一个学习汉语的社团组织，但其中50%的学生从来不参加活动；63%的学生有固定的汉语语伴，但36.15%的人没有语伴或是想找但不知道途径；有语伴的留学生多数练习汉语的频率为每周一两次，每次30分钟以上；绝大多数(89.1%)的留学生平常愿意跟本国人在一起；社交软件中联系人有一半以上中国人的留学生占 6.3%；好友中有三五个中国人的留学生占多数（53.3%）；能每天跟中国人聊天的留学生占13.8%，44.3%的留学生每个月才会跟中国人聊一到三次；而且很多留学生选择用英语（89.1%）或本国语（26.7%）跟中国学生聊天，选择汉语跟中国学生聊天的占56.7%；能每周与中国学生聚餐的学生占32.8%，另有36.2%的学生每月会跟中国学生聚餐一到两次。
课余的语言学习环境对语言能力的提升意义重大，是第二语言学习中最为重要的影响因素。总体来看，北京外国留学生课余时间并不能很好地融入学校的生活，没能在课余的时间中继续学习汉语、接触中华文化。
2.课余生活语言环境
本部分调查留学生日常生活中的语言环境状况。

表三：日常生活

序号	问题	选项	人数（%）
1	外出时是否可以听懂公交车乘务员报站？	完全可以听懂	19(5.7%）
		有北京话口音，有时听不懂，但并不影响出行	78(37.1%）
		有北京话口音，有时听不懂，而且影响出行	82(39.1%）
		北京话口音太重，完全听不懂，影响出行	31(14.8%）
2	景点的路线标识是否可以看懂？	完全可以看懂中文标识	91(43.3%）
		中文不太懂，但可以看懂英文标识	65(30.9%）
		有时候看不懂，但可以求助工作人员，可以顺利游玩	36(17.1%）
		看不懂标识，又无人可以帮忙，游玩有障碍	18(8.5%）
3	博物馆等地有无使用外语进行讲解的宣讲员？	有，讲得很流畅到位	78(37.1%）
		有时有，讲得一般	56(26.7%)
		偶尔有，但是外语讲得不好	49(23.3%)
		没有	27(12.9%)
4	就医时有无语言障碍，是否顺利？	可以用汉语向医生准确表述自己的症状，医生完全理解	118(56.2%)
		有时汉语表达不清，会做手势辅助医生理解	38(18.1%)
		无法表述自己症状，医生不理解	54(25.7%)
5	医生开出的药方是否可以看懂？	完全可以	13(6.1%)
		医学专有名词看不懂	123(58.6%)
		看懂一半	66(31.4%)
		完全看不懂	8(3.8%)
6	在邮局邮寄快递或收寄信件时是否顺利？	很顺利，可以听懂并清楚地用汉语表达自己的意愿	87(41.4%)
		较为顺利，可以听懂，但需打手势辅助对方理解	106(50.5%)
		使用汉语不顺利，但工作人员会使用英语，可以成功办理业务	11(5.2%)
		非常不顺利，双方不理解彼此的意思，工作人员不会使用外语	6(2.8%)
7	在银行办理业务是否顺利？	很顺利，可以听懂并清楚地用汉语表达自己的意愿	78(37.1%)
		较为顺利，可以听懂，但需打手势辅助对方理解	103(49.1%)
		使用汉语不顺利，但工作人员会使用英语，可以成功办理业务	23(11.1%)
		非常不顺利，双方不理解彼此的意思，工作人员不会使用外语	6(2.8%)
8	与社会中企事业单位交流时是否顺利？（例如办理签证、为社团拉取赞助、社会实践等）	很顺利，可以听懂并清楚地用汉语表达自己的意愿	43(20.4%)
		较为顺利，可以听懂，但需打手势辅助对方理解	94(44.8%)
		使用汉语不顺利，但工作人员会使用英语，可以成功办理业务	58(27.6%)
		非常不顺利，双方不理解彼此的意思，工作人员不会使用外语	15(7.1%)

调查结果表明，约一半的留学生因听不懂乘务员的报站而影响出行；能看懂中文或英文景区标识的留学生占74.2%，其余学生需要求助工作人员；留学生认为北京博物馆中能用外语讲得流畅到位的外语讲解员仅占37.1%，其余是讲的一般或没有外语讲解员的；就医时能用汉语向医生准确表述自己的症状，让医生完全理解的留学生占56.2%，其余的需要辅助手势或无法沟通，这一方面表明留学生的汉语水平有待提高，另一方面也表明为外国人服务的医疗行业的外语服务水平也有待提升；同时，能看懂医生药方的学生仅有6.1%；留学生在邮局和银行的活动基本进展顺利，仅有少量的留学生无法收寄信件或办理银行业务；在与社会中企事业单位交流时（例如办理签证、为社团拉取赞助、社会实践等），留学生基本上能用汉语或英语顺利达成自己的目的，仅有7.1%的人进行得非常不顺利。
总体上，留学生在生活中仍存在一些语言沟通上的障碍，留学生的日常语言环境还有很大提高空间。从语言服务的角度看，北京应在国际化的方向上继续改进各行业的语言服务水平，但从语言学习的角度上，留学生也应该努力提升汉语水平。

三、小结
本次调查过程中也发现，留学生群体的内部构成比较复杂，存在明显的分层特征。以北京师范大学为例，留学生群体依照在校时间长短可分为：短期进修生、交换生、攻读北京师范大学学位的本科生、研究生；依照所在的院系可分为：在汉语文化学院以进修汉语为主的学生、在其他院系攻读非汉语专业的学生。以上两点决定了留学生在汉语语言学习层面上的学习态度、动机便存在差异，所需语言服务类型自然也不尽相同。另外，留学生群体内部因为在华时间长短不一、学习汉语的时间长短不一，其汉语语言水平也不一。因而即便处于相同的高校语言环境中，其使用语言的感受不同，所需语言服务的层次和水平也不同。
与此同时，留学生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语言背景多样。值得注意的是，很多留学生来自母语为非英语的国家和地区。虽然英语具有国际通用语的功能，但留学生从母语到汉语的转换并不完全等于英语到汉语的转换。然而，以北京师范大学为例，诸如课堂教学语言，校园公共设施指示牌的语言，在使用外语的情况下，也往往仅使用英语。这就导致了，在相同的高校国际语言环境中，母语为英语和非英语的留学生的语言使用感受存在差异。
同时，我们也观察到留学生的语言服务需求存在全方位、深层次的倾向。随着北京国际化的不断深入，随着留学生群体在京时间的增长，他们的语言交际需求也从日常生活沟通提升为深层的专业需求、文化需求。然而，这种深层次的需求要求较高的语言水平，这既关涉到留学生的汉语水平，也关系到中国学生的英语水平，而后者正是北京高校国际语言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因而，在未来的研究中，我们会进一步设计留学生与中国学生谈论的话题、谈话深度、使用语言的复杂程度、谈话流畅程读、谈话满意度等相关问题。

（许小颖、范鑫、庞璐,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