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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公共场所双语标识使用现状

来源:北京语言文字工作协会  |  发布时间:2017-01-09 11:02:24  |  浏览次数:

        本文系“北京语言文化资源信息库建设”项目的子课题“北京地区双语标识语使用状况”调研。项目重点在北京市的东城、西城、石景山、朝阳、海淀、丰台六个城区开展调查,采集图片8000余张,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 GB/T 30240.1- 2013 公共服务领域英文译写规范》文件(简称国标)将采集的资料分为6类,并鉴别出其中不规范的语言现象。
       通过调研,我们发现,尽管北京在最近几年尤其是在迎奥运和后奥运时期北京的标识语已有了很大改观和完善,但由于制作方的文化、文字、语言表达水平等方面的差异,北京地区的双语标识语仍存在着语言使用层面的问题,也有文化层面的问题。这些问题不仅影响着双语标识语的意思表达,同时也影响到首都国际大都市的形象,因此,对错误和问题标识语进行修正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分类
        根据国家标准(简称国标,GB/T 30240.1- 2013)并参考相关正式出版物,我们对所收集到的资料进行分类,按照其所使用的场所、设施等载体将其分为六大类,按照功能和错误性质在四个层面。具体如下:
      (一)双语标识语的六种类型
        1.文化、教育
        文化、教育是指向人们提供文化服务、学习、交流、教学、科研和展示、传播相关文化信息的一些设施。包括:学校、书店、出版机构、报社、博物馆、展览馆及一些学会、研究所。这些设施中主要设置的双语标识为公共及内部实体性名称,即单位和部门的冠名,如:国际学院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学生事务部 Office of Student Affairs;西藏文化博物馆 Museum of Tibetan Culture。
       2.娱乐、体育
       娱乐一般是指以营利为目的,并向公众开放、消费者自娱自乐的歌舞、游艺等场所。体育是指进行运动训练、运动竞赛及身体锻炼以及满足大众体育消费需要的场所。此类设施包括的场所有:公园、电影院、剧院、网吧、游乐场、体育健身场馆、KTV等。这些场所中的双语标识主要包括:(1)实体名称:比赛大厅 Competition Hall,音乐厅Concert Hall;(2)展品说明:《迎风曲》Upwind Melody,文楼 By Wen Lou(作者),Time of creation: 2007(创作时间);(3)导向提示语(文字加箭头):国家大剧院入口NCFA Entrance,颁奖仪式等候区 Victory Ceremony Waiting Area。
        3.交通
        交通主要是指为城市交通系统保障安全正常运营而设置的设施和供人们出行所展示的站点、目的地等,包括机场、火车站、列车、公交、出租车、停车场、加油站、公路、街道、桥梁、地铁等。相关双语信息除了交通站点、线路、设施等实体名称外,还有大量的提示性、警示性标识语 (文字加禁止符号)。如:下车请刷卡 Please wipe your card when getting off,主动投币不设找赎投币1元 Put money into the box, only RMB 1.00 accepted,请勿坐和搁放重物在桌上,最大负荷:25公斤 Please do not put anyting heavy on the table, maximum: 25 kg 。
        4.事业单位、医疗卫生
        事业单位是以政府职能、公益服务为主要宗旨的一些公益性单位、职能部门等,包括政府机关、行政机构。医疗卫生,即提供医疗、卫生、保健的设施,包括医院、药店。与这类设施相关的双语标识如:新华通讯社 XINHUA News Agency,西城公共卫生大厦 Xicheng District Public Health Service Center,中关村 (科学园) Zhongguanchun Science Park,科学文化传播中心 Center for Science & Culture Communication. LCAS,中国国际科技扶贫中心 International Poverty Reduction Centre in China,北京市西城区国税局第十税务所 Xicheng District Office in Beijing SAT. TenthTaxation Branch,北京语言大学医院 BLCU Hospital。
        5.商业服务
        商业服务是指以满足人们生活需求有关的各种公共设施,包括商业服务、金融邮电、社区服务等设施,具体涉及:各类公司、写字楼、商场、超市、宾馆酒店、饭店、银行、酒吧、美容美发店、教堂、邮局、店铺、摊位。其中以商务性双语标识语为主,如:年货时尚 The New Year Gift Style,套餐八折 Set meal 20% off,寿司五折 Sushi 50% off,北京特色小吃Traditional Beijing Cuisine。
        6.旅游景区
旅游景区是指具有吸引国内外游客前往游览的区域场所,能够满足其游览观光、消遣娱乐、康体健身等旅游需求的场所。与双语标识语相关的除了常用的向导性提示外还有景点介绍和游览示意图,如:颐和园游览示意图 Tourist Map of Summer Palace,吕祖宫建于清咸丰七年,为道教寺院  Luzu Pavilion  It is a Daoist Temple built in the 7th year of Qing Empror Xianfeng’s  regin (1857)。
      (二)双语标识语的四个层面
        根据标识语的内容可以将其分为四个层面,即主题、时间、语言功能和语言正误。
       1.主题层面
       根据英国学者M.R. Pearce (1978)《英语标识语所提供的资料和样本》 (1978 English sign language. London: Harrap),并结合北京受众的若干社会活动领域及设施,我们制定了一系列相关的主题,如:街道、教育、医疗、办公、商业购物、文化娱乐、旅游、餐饮、客运交通等公共设施。此外,我们还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 GB/T 30240.1- 2013 公共服务领域英文译写规范》对所采集的语料给予了分类,最终与以上所提的六大类基本吻合,此处不再具体详述。
        2.时间层面
        一些标识语带有很明显的时代特征和时间性。例如,有些是奥运期间使用的,有些是奥运之前或之后使用的。有些是长期的,有些是短期、临时的,其形式、内容都有各自的特征。(见下图)

 

       总之,一些长期的和奥运期间使用的双语标识更为规范,短期、临时的双语标识显得比较随意。
       3.语言功能层面
       标识语从语言层面可分为三种:指示性标识语、管理性标识语和广告性标识语[1]。有些标识语并不仅有一种功能,我们把这些具有多种功能的标识语称为混合功能标识语。
       l  指示性标识语
指示性标识语的主要功能是为大众的出行、办事等提供必要的服务信息和提示。(见下图)

 
       l  广告性标识语
      广告性标识语的主要目的是将相关的商业信息、公益信息广而告之。(见下图)
 

 
       l  管理性标识语
      管理性标识语的主要功能是向大众发出相关的警示、命令以避免危险的发生及限制某种违法或违背公共秩序和社会公德的行为。(见下图)
 

 
       l  混合功能标识语
      不少双语公示语同时具备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功能(例如,指示+广告功能)。(见下图)



        以上这些例子说明在某一项双语标识语中由于不同的元素存在(如文化、商务、社会及政治等)其语言功能也是多元的。
       4.语言正误层面
       语言的使用受制于社会、文化、时代等因素。由于文化、文字、制作人语言水平等差异的存在,双语标识语也同样存在着语言的正确与错误、规范与不规范、合适与不合适的问题。对这些错误的识别和定性,我们主要依据:(1)《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GB/T 30240.1- 2013 公共服务领域英文译写规范》;(2)相关正式出版物,如:《公示语翻译教程》(吕和发,2013)、《公共场所英语标识语错误解析与规范》(上海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上海公共场所名称英译专家委员会秘书处,2012);(3)对无据可查的错误,我们直接咨询了北京语言大学外教和外国留学生。
        二、分析
        研究发现,双语标识语中的语言错误主要表现在为:
        拼写错误拼音误用译文缺失语义残缺生造词语成语习语
        复杂错误词语误用同义重复搭配错误方位繁琐宜简而繁
        宜正而反宜直而曲句法失衡词性错误词序错误单复数错误
        介词错误冠词错误连词错误语气强硬文体错误按字硬译
        过度翻译应名而动
        以下是标识语中存在语言问题的部分例子。
      (一)拼写错误
        拼写错误是中英文标识语中经常出现且比较明显的文字错误,包括英文单词拼写错误、字母大小写不规范等。
        原译文:Mind your hend ! (小心碰头!)
        建议译文:Mind your head!
        说明:该标识语摄于学清路圣熙购物中心各层电梯上的标识语。其中的英文head被误拼为成hend.
        原译文:CUS TO MERS DEDICATED CHANNEL(团购专用通道)
        建议译文:Customers Dedicated Channel
        说明:“CUS TO MERS”拼写错误,一个完整的单词“Customers”被分割成三部分,且用大写字母写成,看上去以为是多个单词。
        原译文:zhong guancun book building (中关村图书大厦)
        建议译文:Zhongguancun Book Building
        说明:专有名词及地点名首字母应该大写。“中关村”为地名,首字母需要大写,同时,“中关村图书大厦”为店铺名称,首字母也应大写。
      (二)缺少译文
        缺少译文是指标识语中没有英文只有汉语及拼音,这种情况存在于许多公共场所和街道。
        原译文:HAIDIAN LU(海淀路)
       建议增加译文:HAIDIAN Road 或 HAIDIAN Rd.
说明:该标识语为汉语加拼音,建议增加英文翻译。现在北京的环路及主要街道多采用双语标识语,为了进一步统一和规范北京的标识语,方便来京的外籍人士,建议该标识语中的“海淀”一词为专有名词仍可采用拼音注释,而“路”“Lu”则依照英文表达习惯改为“Road”或“Rd.”。
原文:残疾人购票/旅客公告…
建议增加译文:Ticket Office for Disabled/Notice for passengers…
说明:该标识语摄于北京西客站。主要问题是缺少英语只有汉语,而该场所其它标识语则采用双语。北京西客站是国内外旅客来往频繁的公共场所,为了方便旅客了解信息应增加英文标识语,并对此实行统一规划和设置。
(三)语义残缺
语义残缺是指翻译中原文意义没有完整转达。
原译文:NO SITTING(请勿坐卧)
建议译文:No Sitting or Lying Down Here
说明:“请勿坐卧”是指不要坐或卧,而原译文只译出了不要坐这部分意思,并未译出不要躺卧这部分意思,导致语义残缺,而公共服务领域英文译文要求准确表达我国语言文字原文的含义,因此原译文应译为“No Sitting or Lying Down Here”。
原译文:EXIT (紧急出口)
建议译文:Emergency Exit
说明:原译文没有表达出“紧急”二字,根据通用类的公共服务信息英文译法示例可知,“紧急出口”应强调“紧急”可译作"Emergency Exit"。
(四)生造词语
生造词语是指译者不了解英语说法,生造英语词语。
原译文:Female Toilet(女卫生间)
建议译文: Women或Ladies      
说明:英语中可常见“Male,Female”表示“男厕所,女厕所”,但与“Toilet”连用绝无仅有。而原译文中译者将“女性”即female和“厕所”即toilet两个词生硬凑在一起。这种译文也属于过度翻译。
原译文:Foot Ladder(步行梯)
建议译文:Staircase 或 Stairway
说明:“步行梯”即楼梯,“楼梯”应译作staircase或stairway,而原译文中译者将“步”即foot和“梯”即ladder两个词生硬凑在一起,杜撰出foot ladder一词。违反了译文译写要符合英文使用规范的原则。
(五)惯用语错误
惯用语错误或称成语习语错误是词汇错误中的一种典型类别,某些词语有固定说法,不能按字面硬译。
原译文:Boiler Room(开水间)
建议译文:Hot Water Room
说明:根据译写原则中“规范性”原则,公共服务领域英文译写应准确表达语言文字原文的含义。“开水间”是指提供饮用热水的地方,有固定的说法,而“Boiler Room”是指“锅炉房”,包含其它功能未必是提供饮用开水的地方,因此,“开水间”应译为“Hot Water Room”或“Hot Water”。
原译文:Packing Table(包装台)
建议译文:Wrapping Counter
说明:“包装台”即打包货物等的柜台,邮政银行可常见此公示语,目的是向公众显示其功能,该类词语有其固定的说法,不能按字硬译。国际上更为通用的英文词语为“Wrapping  Counter”。
(六)复杂型错误
复杂型错误可理解为实在无法解释其原因的错误。
原译文:BOOKMARK & GREETING CARD(书签&剪纸)
建议译文:BOOKMARK & PAPER-CUT
说明:“剪纸”即“paper-cut”,而原译文是“贺卡”的意思,英文翻译与中文的意思不对应,很难解释其错误原因。
原译文:FLOOR MANAGER(值班经理)
建议译文:Manager on Duty
说明:“值班经理”是指负责某一部门日常工作管理、问题处理及故障处理等总体任务的管理人员。“值班经理”应译作Manager on Duty,而原译文“Floor Manager”则是楼层经理。很难解释其错误原因或许是概念错误。
(七)词语误用
词语误用即翻译时误把此词当彼词。
原译文:Teachers' Common Room (教师工作室)
建议译文:Faculty Office
说明: Common Room是指(学校、学院等的)公共休息室,而非工作室。原文中的“教师工作室”即“教师办公室”应该用英文office一词。该译文中的“教师”最好用faculty意指“全体教师”,及学校的各级教职工,而teacher是对老师的一般称呼,所以这里英文译文应为Faculty Office。
(八)同义重复
同义重复是指翻译时增加不必要的同一单词。
原译文:Garden Expo Park(园博园)
建议译文:Garden Expo
说明:原文中“Garden”和“Park”重复使用,造成语义重复,根据公共服务领域英文地名通名译写总则,“园博园”译作“Garden Expo”即可。
(九)词序错误
英语与汉语一样都重视词序,一些习惯词序更不能违背,否则就会出现语法错误,如英语多项定语的次序通常为“限定性+描述性+分类性”,忽略这一点会造成英语词序错误。
原译文: Contemporary Chinese Gardens  (中国近代园林)
建议译文:Chinese Contemporary Gardens
说明:该标识语存在词序错误。英语多项定语的次序通常为“限定性+描述性+分类性”,“Chinese”为限定性,“Contemporary”为描述性,所以原文词序不符合英语语法要求,建议改为“Chinese Contemporary Gardens”形式。根据译写原则中的“规范性”原则,公共服务领域英文译写应符合英文使用规范以及英文标识语的文体要求。
(十)按字硬译
按字硬译也是标识语英文翻译中出现问题较多的方面,由于缺少对英语相应说法的了解,译者往往按照字面意思逐字翻译,其结果并不是真正的英语国家使用的标识语。
原译文:LOUNGE SNACK SHOPPING PLAZ (休闲美食购物广场)
建议译文:Food and Shopping Plaza
说明:根据牛津高阶英语词典,原译文中的“lounge”作为名词时是指“休闲的房间”,而不是“休闲”,因此原译文逐字翻译为“LOUNGE SNACK SHOPPING PLAZ”不恰当。鉴于美食和购物都是休闲娱乐的方式,因此,建议译为“Food and Shopping Plaza”即可。
(十一)文体差异
在中、英两国的标识语中文体差异也是存在的。其主要表现在修辞方面,如:我国的一些标识语倾向于使用较正式的、能刺激人们情绪的词汇。英国的选词则更显中性、多一点平和少一点正式的风格。
中国标识语:EMERGENCY SHELTER (紧急避难场所)
英国标识语:Assembly Point (集结点)
说明:“紧急避难场所”在中文里比较常见,翻译为“emergency shelter”虽忠实于原文,无可非议。但是“emergency”加之中文“应急避难”一词给人一种紧张、危机的感觉,凸显灾难含意。而在英国这类表达则不同。英国标识语只强调:集结点“Assembly Point”语义表达趋于中性、平静,而且有具体数字编号,利于方位识别和地点的确定。(见下图)

(拍摄地点:英国)(拍摄地点:北京)
英国的标识语多比较具体,而我国的一些具有同样功能的标识语则略显简单。
英国标识语: EMERGENCY STOP / PENALTY FOR MISUSE UP TO ₤200
(摄于伦敦西斯罗机场)
中国标识语: Emergency Stop Button (摄于首都T3国际机场)
说明:英国标识语不仅显示“紧急停止”字样,并且还告诫“滥用(该设置)将被罚款至300英镑”,而中国标识语只有“紧急停止按钮”字样,没有对滥用该设置的具体惩罚措施和罚款额度。从以上两个例子可以看出中、英两国在向公众提供某项信息时其管理和法制概念是有差别的。(见下图)

(拍摄地点:首都T3国际机场)(拍摄地点:伦敦西斯罗机场)
另外,英国的语句要比中国的语句读起来语气显得客气。
英国标识语: Please collect and return your trolleys here. Thank you. (摄于英国)
中国标识语:Please stop your trolley and basket here thanks for cooperation. (摄于北京)
说明:英国标识语里的两个动词“收集”、“归还”和短句“谢谢你”看上去委婉、亲和。我国标识语里的“到此为止”,“谢谢合作”显示出一种严格、正式、居高临下较强硬的命令语气和人际之间的距离感。
E2F(57)DSCI0283
(拍摄地点:北京某超市出口)(拍摄地点:英国某超市停车场)
北京是全国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国际交往中心、科技创新中心,这种国际化大都市的发展趋势要求北京的双语标识语必须使用准确、指向清晰、表达简明。为此,我们建议:
1.政府相关部门和机构以及有关领导和专家能对公共中现存的和未来的双语标识语给予更多的关注,制定统一的双语标识语标准,并加强监督检查。尽量避免不合标准的问题双语标识语继续出现。
2.注重学习和借鉴英语国家标识语,包括文字本身,文字背后的文化内涵以及表达方式,为大众提供既符合我国国情又可达到统一标准的双语标识语。
3.加强公共设施双语标识语正确用法的宣传,使公众更好地理解、更多地参与,更有力地监督,进一步提升北京城市形象。
4.建立城市标识语档案,收集不同时期,不同类型的标识语,包括双语标识语,为将来进行标识语的历时研究,了解北京城市文化变迁提供参考资料。
 
 
(王冲,北京语言大学)
 
 



[1]见宋德富,张美兰《英汉标识语即查即用手册》,中国水利水电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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